扬州手工艺类非遗项目众多,能够掌握其中一项,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从事漆艺工作近30年的屈春美,却选择重新当起了“学徒”,“跨界”拜在通草花大师的门下,从零开始学习通草花的制作。
因为有了漆艺工作的底子,屈春美虽然学习通草花才一年多时间,但技艺已经十分娴熟。
1990年,从扬州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年仅20岁的屈春美进入扬州漆器二厂,从学徒工做起,开始接触漆器制作这门传统技艺。“先是刻漆,后来又从事平磨螺钿的画纹、设计工作,还有复式螺钿的创新;之后,开始学习点螺技艺。在漆器行业,一干就是快30年了。”
点螺,扬州漆器绝技之一,为明末扬州漆器匠师江千里所创。它以色彩丰富的贝壳,如珍珠贝、夜光螺、石决明等为材料,制作成极为精细的图案纹样,用特制的工具镶嵌在漆面上,经过精致的髹涂工艺,使产品具有色彩绚丽、随光变幻的艺术风格。点螺漆器色彩天然、光华可鉴,是漆器中最名贵的产品。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屈春美了解了被称为“永生花”的通草花。“在同事的鼓励下,有了去学习的想法。”就这样,屈春美和另外两个零基础的同事,一起找到戴春富和钱宏仁两位通草花大师,开始学习通草花制作技艺。
“一开始想去学,是认为它们都是美的事物,并且都属于手工艺,比如通草花挂屏,和咱们的雕漆嵌玉、百宝镶嵌肯定都是差不多的,应该没有什么难度。但真正见到通草花实物的时候,说实话,内心打起了退堂鼓。”从事平面设计、制作20多年的屈春美,在见到立体的通草花盆栽的时候,一下子傻眼了。“无论是平磨螺钿还是点螺,都相当于在漆面上作画,利用线条来表现画面的层次,但是通草花是立体的,对于整体造型以及纵深感要求更高。怎么做,我心里还真没底。”
2019年春节后,屈春美开始了通草花的求学之路。“一个星期去三个半天,然后就自己回来摸索。”在老师那里学到关于造型、染色方面的知识,屈春美和同事们回来之后要尝试多次。屈春美发现,美术功底和漆器制作经历,为她加分不少。
“学了之后,发现对于我来说,最难的不是造型,而是染色。”制作通草花时,屈春美第一次接触用油性染料染色。
“做通草,我总结出来就是四个字形形色色。形固然重要,色也同样重要。色对了,花朵的自然通透才能展现出来。”仔细观察屈春美的作品可以发现,虽然在染色方面尚未能达到两位大师的水平,通透感还需要加强,但是色彩的渐变处理上已经十分流畅自然。为了让花朵的色彩更加持久,屈春美和同事尝试将花朵二次染色,效果也非常好。
一开始,屈春美的作品以模仿两位师父的作品为主,紫藤、菊花、琼花等盆栽作品相继完成。“师父一直告诉我们,实物就是最好的老师。”
今年春天,屈春美在屋外摘来一支桃花,打算就着这支桃花的样子,制作一支通草花。经过观察,她发现真正的桃花和师父们制作的有一点细微的差别。“桃花有5瓣,师父做桃花的时候,是5片花瓣连在一起。我观察桃花之后发现,分开做的效果可能更好,于是就分别制作了5片花瓣,再将它们结合在一起。”染色过程中,也根据当时那支桃花的色彩进行了调整,叶片全部采用了嫩绿色,粉嫩的花瓣和青翠的绿色组合在一起。“当时旁人来看,已经完全分不清哪支是真花,哪支是假花了。”
“老师们的选材比较传统,更多的是做实物。我就想,能不能把通草的面更扩大一些,与名人名画特别是扬州八怪相结合。”于是,屈春美以郑板桥的《梅兰竹菊》为样,想用通草来表现这四条屏。
这是屈春美第一次制作通草花大挂屏。如何表现梅花树干的遒劲、竹竿的挺拔、兰花的清雅,都具有不小的挑战。
制作兰花叶时,屈春美遇到了困难。“兰花叶的正反面不同。一开始,我们用两张宣纸粘合起来,但是宣纸容易破裂,不能做出兰花叶翻卷的效果;后来改为用两片通草,又显得过于厚重了。”几经尝试之后,屈春美和同事们摸索出使用通草制作兰花叶的正面,使用宣纸制作兰花叶的背面,中间夹一根铜丝用来造型,效果出奇地好。
郑板桥的《梅兰竹菊》诗书画印俱全,屈春美又用剪纸剪出书法,将其粘贴在画面上。经过近三个月时间的潜心研究,一件包含了通草花制作技艺和剪纸制作技艺的《梅兰竹菊》四条屏终于诞生。“其实,我很想把印也用通草做出来,但是实在太精细,只好作罢。”
如今,屈春美继续研习通草花制作技艺,同时也奔波在传播通草花文化的路上。最近,她正准备给孩子们上通草花小课堂所用的材料。“通草花是非常美的事物,我也希望有像我一样的人来爱它、学习它,永远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