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只要天一晴,风一暖,心情就自然而然地好了起来——为什么?这就是春天的力量呀!更让人开心的,是那一朵一朵、一树一树地开起来的花。随着气温升高,城区里的迎春、山桃、玉兰,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开了。

  盛放的春花,是自然的美丽馈赠。生活在现代都市里的人们,对手机中的每个程序、网络中的每条新梗耳熟能详,却往往叫不出一草一木的名字。春天是个好的时机,抬头可见的花朵帮我们记起,我们永远身处自然。

  《四季啊,慢慢走:北京自然笔记》,年高著,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2017年10月。

  3月的北京已经一派春暖花开的景象。随着气温的逐步升高,小麦返青,土壤完全解冻,野草发青,河道仅存少量残冰,垂柳芽膨大,昆虫开始出现,从山桃起,一个月之内,许多植物都纷纷绽放自己的花朵,迫不及待享受着早春的暖阳。

  山桃花开的时候,杨树那毛毛虫一般的花序也会落得满地都是。等到山桃花期过后,榆钱也长出来了,圆圆扁扁的小翅果特别萌,荠菜也长出心形的角果。梨、李、杏、榆叶梅、紫叶李、美人梅都随之次第开放,春天最灿烂的时节就要来到了。

  山桃是春分当仁不让的主角,春分山桃开,是华北地区最重要的物候之一,也是华北春天真正到来的信号。总觉得山桃是春天的使者,只要它在一夜之间开满整树粉色的花朵,春天便真正到来了。北京城随处可见山桃,我还住在广安门的时候,每年3月15日左右,护城河边那片山桃林总能如约盛开。见到山桃花,就想约上三五好友上山踏春,坐在桃树下,拿出泡了一冬的酒,小酌畅谈。

  在这样的季节里,我们难得会把注意力从满枝的鲜花中转移到水泥路缝、墙角、荒地和只有一点点绿色的草丛中。而此时这些角落里有些奇妙的事情正在发生,一丛丛卷在一起皱巴巴的嫩叶正迎着温暖的阳光伸展开,这些叶子黄里带红,再细看,有垂着头的纤细花梗,全盘在叶子下。在不经意间,叶子全展开成小铲子的形状,叶梗也从叶丛间弹起,将一朵朵小紫花奉出。这些孱弱的小花带着沉着的紫色,虽不及枝条上的繁花华丽,却是我最爱的春日风景,它们就是早开堇菜和紫花地丁。

  趴下身,仔细观察一朵早开堇菜的花,这朵小紫花乍看像一顶小小的巫师帽,就像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出现的那些带着弯曲帽尖的巫师帽一样。张开的花瓣像帽檐,后面还带着个“帽尖”,这就是堇菜属植物的“距”。有距是堇菜属植物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它由最底下的花瓣向后延伸形成,位置靠下的两根雄蕊上有细细的蜜腺,一直伸入到距之中,让花距成为吸引昆虫的花蜜储藏室。

  除了城市里常见的这两种堇菜属植物,北京还分布着其他许多种堇菜属的植物,常见到的是细距堇菜、北京堇菜、裂叶堇菜、斑叶堇菜和双花堇菜等。它们都生活在人活动较少的地方,都有着巫师帽一样的小花。

  迎春花应该是北京城区里最早开花的花木,每年2 月底的时候,裂成六瓣的小花就从暗绿色光秃秃的小枝条上开出来。盛花期却是在3 月,如黄色瀑布一般从花坛中倾下,蔚为壮观。迎春花花期能持续整个3 月,从一开始独一无二的主角到逐渐成为别的花的配角,也不知道它是否难过。

  等到迎春花花期即将结束时,另一种常见的黄花便登场了,即是连翘。总有人将连翘和迎春混淆起来,其实两者区别非常大,连翘的枝条更粗更硬朗,每一朵花都比迎春花大,花四瓣,将连翘和迎春花摆在一起看就会发现它们完全不同。

  蒲公英开得满地都是,作为著名的野花,它得到许多人的喜爱,当然,人们常把和它长得像的别的植物,例如抱茎小苦荬等,也都统一冠以蒲公英的名字。

  点地梅是春天里最萌的野花,常能在荒地见到它们的身影。马蔺更是常见,蓝色的花,细长的叶,可适应各种环境,到了4月中下旬,鸢尾科的植物就开始开花了呢!

  地黄开了,在春天的路边和墙缝上常能见到。作为一种多年生植物,它有着非常肥大的根,用来储存植株来年生长的营养。地黄的花毛茸茸的,拔下一朵里面还有花蜜,挺甜。

  中午饭后,我拿着速写本和笔就冲到楼下,一拐弯就看到一片挖开的土,原来这边在重新铺路。有两棵泡桐紧挨着在马路对面,一棵开白花,一棵开紫花,施工队在树荫下吃午饭。我走过去,试图拍两张近一点的照片。工人的午饭是馒头和醋熘白菜的样子,他们看我拿着相机,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我冲他们笑了笑,指着树说:“我拍一下这个。”

  从来不喜欢碧桃这种一到春天就开出一树密集的跟塑料花似的植物。这天去花市,要路过一个铁道口,正好有火车开过来,只能等待。这时候看到了道旁这棵碧桃。

  4月底的碧桃,枝头上的红色已经稀疏,而地上落红一片,有新生的绿草挡住了花瓣被风吹得更远,便在草根下堆了一圈,像年后未打扫的炮仗纸。这个铁道口地处偏僻,没什么市政园林打理,反倒留下了这一片红。心中不由生起怜惜,绿肥红瘦,又到一年春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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