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春,在我国四川省的一个山村,发生了一起离奇命案。一个村民突患暴病,开始时是胃剧烈疼痛,继而四肢麻木、头晕目眩、心慌、恶心、口角流涎、大汗淋漓,直至全身抽搐,最后因呼吸困难而死。办丧事时,死者家属请来一些乡亲帮忙,结果其中又有10人出现了胃痛、肢体麻木、头晕、恶心等相同症状,幸亏及时送到医院,经救治无人死亡。一时间这个小山村被笼罩在神秘而恐怖的气氛之中。迷信的人说,这些人得罪了山神,因此受到惩罚。后经公安部门侦查,真相大白,原来死者吃了其妻做的混有草乌粉的荞麦面饼,系中毒而亡,而那些帮忙的人则是食用了舂过草乌粉的用具舂的辣椒面而导致中毒。
草乌为何有这么大的毒性?其实它原本就是我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剧毒圣药”——乌头的原植物之一。作为具有祛风散寒、除湿止痛等功效的名药,乌头在我国已有2 000多年的应用历史。而作为剧毒植物,从民间到中医药界,再到皇宫内院,乌头的影响远大于前面提到的各种“断肠草”。原因就在于,乌头出自一个成员繁多、分布遍及我国南北大部分地区的著名植物家族——毛茛科乌头属。
毛茛科是主要分布在北半球温带地区的草本植物。在拥有2 000多个成员的毛茛科大家庭中,可谓“人才”济济,黄连、乌头、金莲花、毛茛、飞燕草、威灵仙、白头翁等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更令人瞩目的是,毛茛科既是被子植物中含有毒植物种类最多的家族之一,也是许多著名生物碱的“发源地”,拥有350个成员的乌头属,就是其中最著名的“毒草世家”。
每年7~9月份,众多北温带的山花已是花残果散,而这时却是乌头最风光的季节,形形色色的乌头纷纷“抛头露面”,争相展示自己另类的花朵。花朵虽然奇特醒目,但作为“剧毒圣药”,乌头植物最为人关注的却是它们隐身地下的纺缍形块根。古人根据其块根常形如乌鸦头,且往往一大一小两个连生,便给它起了两个形象的名字——“乌头”和“附子”。乌头多指其中较大的块根,附子则特指“如子附母”的小块根。现代科学已证明:不论是乌头还是附子,以至于整个植株,都含有多种剧毒的乌头类生物碱。纯乌头碱的中毒量仅为0.2 mg,致死量为3~5 mg。
除了用做毒药外,乌头属中的一些剧毒植物还被用来制作毒箭,用于狩猎和战争。
令羊生畏的“克羊植物”含有剧毒生物碱的有毒植物,不仅对人类,对一些大型食草哺乳动物也同样具有致命的杀伤作用,比如羊。在人的眼里,羊性情温顺,易遭大型食肉动物捕食。但是,在绿色植物面前,羊似乎又威力无穷——在羊的咀嚼之下,植物身上锐利的棘刺完全失去了防御功能。在我国民间有许多解除植物中毒的土办法,甚至对于钩吻和雷公藤这样的剧毒植物中毒也有解方。据说喝新鲜羊血就是一种颇为有效的解毒方法。明代药学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的钩吻词条下就写道:“人误食其叶者致死,而羊食其苗大肥。”在广西农村,有人亲眼见过羊吃了钩吻叶后安然无恙。羊为什么不怕钩吻、雷公藤这类让人谈之色变的剧毒植物呢?迄今还没有确切的答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生物演化过程中,羊体内一定产生了某种对抗钩吻、雷公藤等所含毒素的物质。不过,一物降一物,在种类繁多的有毒植物中,也有一些羊的“克星”。广泛分布在我国长江流域各地低山丘陵地带的羊踯躅,就是一种令羊畏惧的有毒灌木。羊踯躅属杜鹃花科,其花为金黄色,在以红、粉、紫、白色居多的各种杜鹃花中,显得十分突出。羊踯躅的“身材”不高,只有1 m左右,其枝叶的位置正好适宜羊啃食。不过,老到的成年羊见了这种开黄花的灌木,不但不去食用,反而绕道而行。只有一些不知深浅的小羊,或饥不择食的成年羊,它们会啃食羊踯躅的嫩枝叶,结果很快出现流涎、呕吐、步态蹒跚等中毒症状,严重的甚至后肢瘫痪、全身痉挛致死。我国古人早就知道,这种开黄花的低矮灌木有大毒,并特意指出,“羊食其叶,踯躅而死”,还给它起了多个与羊有关的异名,如“羊不食草”、“闹羊花”、“惊羊花”等。在大洋彼岸,也有一种“克羊植物”,羊在取食它们后会将灾难留给后代。位于美国西北部的爱达荷州拥有广袤的草原和茂密的森林,畜牧业十分发达,素以盛产肉牛和绵羊著称。但是在该州的一些牧场经常会出现一种畸形羊羔,这些羊羔具有似猴子的面孔和球形的单眼。经研究证实,导致“猴面羊羔”的罪魁祸首,是牧场上多有分布的一种百合科藜芦属植物——加州藜芦。这种藜芦具有宽大而多纵褶的叶片,夏秋时节开花,众多白色的小花组成大型的圆锥花序,高高跃出于众草之上,是草场上的一大景观。然而,在其出众的外表之下,体内的多种有毒生物碱却在等待食草动物的光顾。藜芦属也是北半球温带地区赫赫有名的“毒草世家”,共有25种剧毒植物。我国分布有15种藜芦,其中最著名的是有着山葱、葱苒、葱葵、葱白藜芦、黑藜芦等别称的藜芦。别看这些藜芦的异名中带有“葱”字,要是真当葱食用者,轻者让胃、肠大闹一通,重者则意识丧失、昏迷、呼吸停止而死亡。其他各种藜芦也不含糊,它们的身体都受到有毒生物碱的保护,如果你在山野中与它们不期而遇,可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