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巴黎之前,我在旅行攻略上找到了一句属于这座城市的座右铭:“随波起伏,永不沉没”。

  不得不说,广告文案的力量是巨大的,巴黎的电影没有把我彻底征服,倒是这8个字把我瞬间迷倒。

  结果,法国之行也应了这句话,言简意赅地概括:误火车、遭扒手、遇骗子、滚楼梯……最后,存活确认。

  因此,对于巴黎奥运会尚未揭幕就整出的一连串幺蛾子八卦,我倒也可以淡定总结一句:法国人是这样的。

  他们是天生的冒险家,擅于在动荡里擦线通关,论松弛感,可谓在世界领域一骑绝尘。

  Eze小镇是尼斯必去的景点,自以为欧元在手,google map在手,有脑有嘴,总不会有任何意外。可是Eze这个悬崖上的小镇,上山容易下山难。

  三个字,没有车!没有车!没有车!甭管是电话订计程车还是手机叫uber,该区域都是一片空白的所在。

  掐着火车时间等巴士,等得心急火燎,发挥急智去拦私家车,竟然一次成功。穿着红色吊带裙的火辣女司机,开着一辆蓝色吉普,带着我们飞驰在海岸边的悬崖小路时,差不多有种穿越到007电影里的酸爽。

  可惜艳遇法国女郎的不是邦德,结局也一点都不香艳。从天而降的法国女郎把我们放到了一片绝美海滩上,绝尘而去,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问题:我在哪儿?尼斯在哪儿?

  这片海湾是真的美,从海到沙都美得很奢华。所有人都像海豹一样瘫在沙滩上晒太阳,迎面走来的金发帅哥裸露着腹肌,扛着冲浪板。

  马路上停满了私家车,海湾里泊满了私家游艇,唯独着急赶路的中国人表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太阳都快把人给晒化了。走上几里路,问过4点钟便准备下班的法国警察,才在小镇搭上一辆公交巴士,赶到尼斯老城,去往亚维农的最末一班火车已经开走。

  要问我结局是什么?结局是当场租了一辆车,开了3个小时,经过戛纳,一直到深夜10点多,终于抵达亚维农。

  迎着晚风,在法国公路上飞驰,最终,车还是自己开比较靠谱。后来,我从地图上查到了那片迷失的海湾,就在滨海自由城附近,自称是半个法国人的小昆老师说,滨海自由城的空气里弥漫着紫醉金迷的味道,有,我感觉到了,可惜当时我心里只有穷途末路的惊惶。

  在关于巴黎的传说里,浪漫的那部分总是相似的,可怕的部分,却各有各的版本。

  小伙伴告诉我,她有个朋友曾经在巴黎的广场上张望,天很冷,便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突然,他发现口袋里多出了一只手,转头一看,旁边有个女人若无其事地从他的口袋里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是每一个攻略里都会提出的警告,当我搭乘火车从亚维农前往巴黎,在进入车厢的时候,回头一看,也同样看见一个女人若无其事地把手从我的背包里缩了回去。

  被偷的那一刻总叫人惊恐到失魂。还好,我的警觉性已被上海培养了多年,论大城市里的小偷伎俩,两个城市并没有多少区别。

  巴黎地铁里的骗子,往往在游客买地铁票的时候突然出现,将地铁月卡伪装成工作证,用法文界面操作机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几张假票来骗钱,鉴于我修炼多年的防备心,这一招也没有得逞。

  倒是想起之前读过一本书,书上说,巴黎有一座新桥,对,就是《新桥恋人》里那座桥,早先刚刚建造起来的时候,在桥面上形成了一座热闹的集市,当时的贵族都很喜欢在桥上散步,因此新桥上诞生了一种新职业,叫做“斗篷贼”。

  贵族们下车下马,从桥的这头走到那头,斗篷就会不翼而飞,然后,被得手的贼卖到岸边的二手店,那些缀满了珠宝的斗篷,往往价值连城。贼这样的行当,寄生在巴黎,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了。

  这里的人,原来可以生活得这么奢侈。这种奢侈,不是一身名牌的奢侈,是整座城市,它本来就是一件硕大的奢侈品。无数的宫殿,无数的博物馆,还有无数的瑰宝,都融入了日常,比奢侈品还要昂贵百倍的艺术品,都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会去卢浮宫,完全是兴之所至,下午四五点的光景,排队的栏杆都已经空空荡荡,赶夜场入内,发现卢浮宫实在是一个不得不去的地方。

  我对艺术的感知力没有那么强,但一切世俗的骚动,都能在卢浮宫内被平息,那种宏大的美,艺术的美,宛如几个世纪之前,神殿对人类所产生的感召力。

  原本我也是不想去看蒙娜丽莎的。花了半个小时,顺着人流排队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令人震撼的并不是蒙娜丽莎本身,而是每一天成千上万的人类,从世界各地飞来,等待着女王召见的那种场面。

  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谁?魔镜的答案一定是蒙娜丽莎。看上她10秒,又不能延年益寿,又不能一夜暴富,却依然有大批人类趋之若鹜。

  但是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游客走到她面前,迫不及待举起手机对住自己的脸,来一个合影留念,我又觉得,这10秒钟,真的有几个人在乎她的微笑?

  去巴黎歌剧院看一场芭蕾,也是意料之外的行程。那是在巴黎停留的最后一个夜晚,和本地人一起走进金碧辉煌的歌剧院,像突然进入了这座城市的呼吸,鎏金浮雕装饰的墙壁,拱顶,包厢里从天花板一直铺到地面的红丝绒,完全就是坐在艺术品里看艺术。

  也太奢侈了吧。这座建造于1861年的歌剧院,游客可以付12欧元入内参观,但参观一个古迹景点,跟买票去看一场演出,是两码事。花12欧元坐在红丝绒包厢,看一场日本视觉艺术家Sugimoto的前卫芭蕾舞剧,你会觉得,巴黎歌剧院还活着,它依然拥有生动的灵魂。

  听来的故事说,在莆田有个巴黎老佛爷,场内仿得惟妙惟肖,全国各地的代购纷至沓来,在这里拍照自证,拿货兼开小票服务,可见巴黎老佛爷简直是个购物图腾一样的存在。

  抵达巴黎的第一天,慕名去参观老佛爷,果然是一副国内大卖场喧闹拥挤的模样,彻底灭了我对奢侈品的那一点点欲望——如果没有优美的橱窗、雅致的柜台和高冷的环境,那些真皮包就这样懒洋洋摆在一起,真的会令人感觉美吗?

  购物欲好似一只藏在体内的蛊。来到巴黎这种满大街都是名牌的城市里,大多数人还是即刻便会蠢蠢欲动。

  首先,是心慌意乱神不守舍,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花钱怎么也填不满。然后,是走着走着,周遭再好的风景也喂不饱眼,浑身脱力脚软,抑郁难挡。

  在数次巴黎行走的过程里,我的两个小伙伴都呈现出蛊发之势,然后二话不说直奔老佛爷、巴黎春天、乐蓬百货以及LV……前一分钟还满口喊累,后一分钟去血拼,立刻满血复活,可以再战十个钟。义无反顾堕进巴黎物欲大漩涡里,好似童年玩旋转木马一样快乐满足。

  归国那天,我的一位旅伴,身上套着MONCLER羽绒服,一手推着RIMOWA,一手提着LV,身上背着YSL,YSL里还藏着一个BV,全身都是血拼战果,一清早推门而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虽然“滚”得很快,但那时候我已经确定了,巴黎是一座值得说“再见”的城市。用“浪漫”来形容巴黎的气质太粗糙了,它的艺术感,简直富得流油。

  ▲Musée Jacquemart-André是一间属于André夫妇的私人博物馆,平生所爱就是去世界各地旅行并且收集艺术奢侈品,常年在外买买买时,巴黎的府邸就不断装修以及收快递,譬如埃及的人面鳄鱼小雕塑对他们来说就当买个冰箱贴一样。有钱,有品,有房,人生赢家巅峰版。

  ▲Musée Jacquemart-André内的咖啡馆,相当阔美的贵族风格,提供简餐,同时博物馆内的纪念品商店也有很多精致的手信。

  ▲下雨的清晨去拉雪兹神父公墓(Cimetière du Père-Lachaise)散步,这座庞大的市区公墓里,埋葬着肖邦、王尔德、吉姆·莫里森、巴尔扎克、莫里哀等等100多位名人,欧洲的公墓寂静安宁,树木葱郁,一直是我很爱拜访的地方。王尔德的墓碑由于唇印太多,现在用玻璃围了起来,当然,依然能看见很多粉丝用唇膏写下的字迹。肖邦的墓碑并不大,但怀抱小提琴的少女雕像特别柔美,也是在抵达墓碑下的这一刻,天空突然放晴,柔光万里。

  ▲小众买手店聚集的蔷薇街(rue des rosiers),同时也是巴黎著名的同志街区,时装周期间的潮人出没地。

  ▲离蔷薇街不远的红孩儿市集(Marché couvert des Enfants Rouges),是巴黎现今最古老的室内市场,名字来自市集旁边的一所孤儿院,各种餐饮小店售卖世界各地的美食,也有新鲜的蔬菜、花卉、面包、奶酪摊位。

  ▲历史悠久的廊街Passage Jouffroy,曾经是巴黎奢侈品店风潮的起源地,如今拥有众多古董店、玩具店及艺术品店。看上了这只富贵熊,50欧价格劝退我。

  ▲廊街出口处拥有200多年历史的巧克力店,高颜值令人爱不释手。负责任地说,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