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前,独龙族还处于“刀耕火种、刻木记事”的原始状态;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关心下,独龙族从原始社会迈入社会主义,实现了第一次跨越;2018年底,独龙族实现整族脱贫,实现了第二次跨越,同各族人民共同迈向小康……“人民楷模”、独龙族“老县长”高德荣说,如果把“两次跨越”看作一个整体或一个完整过程加以概括的话,它给独龙族人民带来了“四大飞跃”。
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独龙江乡曾长期是云南乃至全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这里聚居的独龙族是新中国成立初期从原始社会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少数民族之一。
“独龙人马就是拐杖,独龙人拐杖就是马。独龙人居住的地方,若不拿一根拐杖,是寸步难行的地方。”这是高德荣从小听到老人经常吟唱的一首民谣,描述了独龙江高峰险岭恶劣自然环境中独龙族人民摸爬滚打的原始交通环境。
高德荣说,无论过去还是当下,交通环境是丈量独龙江区域发展程度、发展水平的第一标尺。每一次交通上的大突破,都是一座继往开来的里程碑。
新中国成立初期,进入独龙江常规徒步8天,直到1964年修通了从贡山县城至独龙江乡政府所在地巴坡人马驿道,单向常规徒步时间从8天缩短到3天,运输逐步从纯粹靠人背攀登到人背马驮过渡。
1999年独龙江公路通车,结束了独龙族不通公路的历史。从独龙江到县城的时间从3天缩短到6个小时。直到2014年之前,由于特殊的自然环境,每年都被大雪封山半年,独龙江的交通条件依然成为制约发展的关键瓶颈。
2014年,高黎贡山独龙江公路隧道贯通,连接县城的时长从6小时缩短到2小时。高德荣说,这彻底结束了独龙江大雪封山半年的历史,意味着独龙族生产力发展水平迎来了一次历史性的大解放。
“过去,是黑暗的岁月,乌云遮住了太阳,独龙人看不见光明。”独龙族歌谣描述了新中国成立前居住在独龙江两岸独龙族的生活景象:处在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末期,政治黑暗,生产原始。
高德荣说,1949年前,铁器依旧是当时独龙族先进生产力的标志,也是财富的象征。以北部龙棍家族为例,该家族共有15个家庭,62个劳动力,仅共有各式砍刀33把,斧头9把。
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独龙江乡各项事业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突破,逐步建立起教育卫生、农林科技等民生服务体系。然而,由于起点低、基础薄弱、交通制约,独龙江乡的建设仍然滞后。
党的十八大以来,在党和政府关心下,2018年独龙族实现整族脱贫,实现了“一步跨千年”的历史性巨变。2023年,独龙江乡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17424元,相比过去大幅增加。群众口袋鼓起来了,2023年独龙江乡农村信用社存款达5528万元,户均存款超过4万元。全乡拥有机动车1000多辆,户均近1辆;群众住房安全美观、舒适整洁,家家户户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谈起独龙族的变化,高德荣如数家珍。
住茅草屋、杈杈房以及漏雨漏风的居住环境已成为了过去。高德荣说,如果再把交通便捷带来的生活成本大幅降低这一因素考虑进去,那么,现在和过去显然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此变迁,不是一般的前后差异,而是一种脱胎换骨的飞跃。
新中国成立前,独龙族群众还是大面积砍树烧山,广种薄收。长此以往,形成“种植粮食作物面积越来越多、粮食单产却越来越少”的怪圈,陷入“越种粮食越穷”恶性循环,群众虽一年不停劳作仍不能吃饱肚子。
高德荣说,每年国家从山外高成本调入回销粮、救济粮、补助粮至少10吨,才能勉强维持在全乡“不饿死人”的底线。长期以来,独龙江乡面临发展与保护两者之间“非此即彼”的两难挑战:一方面,独龙江流域被誉为动植物“基因库”,是“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关键区域。保护好它,是独龙族人民必须担当的责任和义务;而另一方面,如果纯粹地保护,却不能让当地群众富裕起来持续发展,那么,这条路注定走不远。同时,高额运输成本、生态环境的敏感性,不可能发展规模化或劳动密集型产业。
“如何走出一条既不砍树烧山,又增加群众收入的绿色发展之路成为我们的必答题。”高德荣说,党的十八大以来,当地通过探索,产业方向逐步清晰明朗,就是林下产业和生态文化旅游,或可称之为独龙江产业腾飞的“两翼”。
目前,草果、重楼、灵芝、羊肚菌等林下产业收获显著,生态文化旅游随着基础设施改善逐渐升温。高德荣说,我们取得了经济收入增加、生态环境改善“双赢”收获,逐步迈入高水平保护、高质量发展的新轨道。
目前,独龙江乡森林覆盖率达九成以上,已发现高等植物1000种,特有野生动物17种;水质类别均为Ⅱ类或优于Ⅱ类,水质达标率为100%;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水质达标率100%;土壤环境质量无重金属污染;声环境质量等级为“好”,达标率100%;域内未发生重大、特大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事故……高德荣说,独龙江乡已经探索出一条绿色发展的新路子,已成为“有一种叫云南的生活”的一张亮丽名片。
上世纪50年代,独龙江乡建立了第一所小学;1955年,电影放映小队到独龙江放映第一场电影……毫无疑问,一个民族素质的提升,每一步前行都非常不容易。
“如果口袋里票子满满,脑袋里却是空空如也,那么注定走不远、走不好。”高德荣说,独龙族的教育从不识一个汉字、不懂一句汉语的“一张白纸”起步,由少到多、由窄到宽徐徐展开。
新中国成立初期参加工作的白丽珍老人回忆说:“当年,进入云南民族学院后,我这个独龙族学生根本听不懂汉语,老师上课用汉语讲完以后,由会傈僳语的老师向怒族学生翻译,再由会独龙语的怒族学生翻译给我。”
如今,通过一个又一个“第一”的突破,独龙族专科生、本科生人数众多,获硕士、博士学位的独龙族学者在各自行业内学术前沿攻坚克难。在农村,独龙族年轻一代,通过办电商、直播带货等平台,把独龙江的土特产销往全国各地。
高德荣说,独龙江乡中心校呈现出蓬勃向上的发展态势,2023年在全州中考排名从2016年的29名提升到第6名。当下独龙族的年轻人正向着“读好书,交好友,行远路,做大事”方向前行,人的自身发展与区域发展实现良性互动健康地前行。
“啃过黄连的人,更知道蜂蜜的甜。没有,就没有独龙族的解放,就没有独龙族今天的幸福生活。”高德荣说,独龙族群众同祖国各民族群众交往交流交融已进入全新的历史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