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草原之间,一丛丛、一片片灰绿色的草,在漫天的灰尘和沙砾中傲然挺立着,草尖上有着火柴头一般的小朵,有的已经开了花,一种黄色的花。它叫狼毒花。随着季节的变化,从绿、黄、红到深红变换着色彩。在刺耳的风声里,在落日的余晖下顽强地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我第一次见到狼毒花,是在迪庆的小中甸。在路边的野地里,它挺立着,一簇一簇,开得热热闹闹。

  5月31日上午,在从丽江出发前往位于奉科乡的中国石化“十四五”教育帮扶学校之一——南方新民小学的路上,我再次见到了狼毒花。

  惊艳,是我这一刻,对于狼毒花最深切的感受。据长居迪庆的好朋友介绍,狼毒花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长圆形的,轮生,花单性,结蒴果,扁圆形。根有毒,可入中药,有祛痰、止痛等作用。传说,它是草原蜕变成沙漠的最后一道风景线,有人说它比狼还毒,给人带来的是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但是,人们也都知道,从沙漠里走来的人,看到它,便看到了希望,知道它的后面就是生命和胜利。也只有它能够在最恶劣的环境下顽强生存,并奇迹般地开花结果。

  每年,山坡上的很多草被饥饿的牛羊啃食了千百遍,长了被啃,啃了又长,总也长不到该有的高度,但狼毒花不同,牛羊等牲畜对它敬而远之,让人不得不相信它的生长暗含着某种智慧。

  车子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缓缓行进,透过车窗玻璃,我仔细观察着狼毒花,她在雨后的阳光下笑得前仰后合,每一株花都由几十支细长枝条紧促,枝头或已开出一朵嫩黄色花朵,或含着羞答答的花蕾,像火柴头,无愧于她“火柴花”的外号。

  可能每一株植物在初生时就有突破天空的梦想吧,向上而生,再生。狼毒花带给我的第二印象是坚韧。好友曾用狼毒花的茎为我编了遮凉的草帽,黄色的小朵穿插其间,分外好看。我惊讶地发现,狼毒花的茎竟然是编花环的上等材料,不易折断,极易塑形。我对狼毒花的好感油然而生,顶着花环走在草地上,似是把漫山的生气都顶在了头顶。

  天空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霭霭的雾气下,让人不禁想起一句词:明日落红应满径。但狼毒不是娇气的花。我们从玉龙雪山的这边到了山的另一边,雨后的狼毒丝毫没有落满坡。

  落红满径是文人墨客对花的人文主义关怀,好像娇滴滴的才能叫做花,其实不然。带有毒性的花又何止一种,却只有狼毒花带有“毒”字。我想,她该是孤独的。她静默不语、傲然独立。在高原上,沉默着开花,静默着凋零。你很难相信一株狂风吹不落的花是带着怎样的韧性,在雪域高原绽放,她在死亡的边缘选择沉默。对于她,最适合的场景许是:一轮烈日或者一场狂风,还有一缕向死而生的豪情。

  狼毒花还有很好闻的香气。近嗅时尤为明显。故而我对于狼毒花始终还有另一层偏爱,如诗:“任是无人也自香。”这不免有些令人捧腹,因此句的前一句是“我爱幽兰异众芳”,风马牛不相及。但我依旧执着,总觉得此句形容狼毒花,再合适不过。

  它不是名花之列,甚至鲜为人知。也许,此花有剧烈的毒性,不然狼毒花的名字真正是委屈了这么美丽的花。但此刻,我不想深究她的毒性到底有多强。在烈日炎炎下,在茫茫草原上,它兀自生长着,怒放、凋零,在万籁寂静的雪域高原,沉默着独舞,颇有“任是无人也自香”的意境。(云南石油 高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