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代中国卓有成就的花鸟画大师,对我国小写意花鸟绘画做出了突出贡献。他继承宋、元以来的优秀传统,取长补短。所作题材广泛,构思精巧,形似神俏,清新秀丽,富有笔墨情趣。创作上主张“师法造化而抒己之情,物我一体,学先人为我所用,不断创新”。
紫藤双鸡 王雪涛 124.5cm×63.5cm 纸本设色 无年款 北京画院藏
先生在画法上工写结合,虚实结合。善于描绘花鸟世界的丰富多彩和活泼生气,又精于表现画家的心灵感受和动人想象。他注重写生,尤善于描绘大自然中的小生命,如蝴蝶、螳螂、蝈蝈、天牛、青蛙、蜻蜓、马蜂等,栩栩如生,引人喜爱。他还善用灵巧多变的笔墨,色墨结合,以色助墨、以墨显色,在传统固有色中融入西洋画法讲求的色彩规律,以求整体色彩对比协调,为画面增添韵律。
他能准确地把握动态中的花鸟,并且能在情景交融中体现出转瞬即逝的情趣。因此他的花鸟虫鱼,刻画细致入微,鲜活多姿,生动可爱,情趣盎然。摆脱了明清花鸟画的僵化程式,创造了清新灵妙,雅俗共赏的鲜明风格。
如何画画?怎么画好?是很多人关心的。有些人来看我作画,用心临写,以至将如何画花,如何画鸟等等,记成文字,视为定法。这是否能画好画呢?技法不是一成不变的,如何画?要解决;如何画好?更要刻意探究。利用这一机会谈一点体会。——王雪涛
花鸟画是以描绘花卉、禽鸟来表现自然界的生命力,体现欣欣向荣的生气,从而给人以健康的艺术感染。它描绘的对象是大自然,因此培养对自然界的生命力,训练观察力的敏锐是主要的。
要认真地了解物象的结构、特点、习性和生活规律,画时才能做到心手相应。特别应当提到的是,有些人对所谓“写意花鸟画”有一定的误解,以为“写意”者,不必求其形似,只图练习笔墨,这是把对现实的观察、提炼、概括与不必研究对象的生活习性和结构特点混为一谈,其结果便是把生动、多样、变化丰富的大自然,不是画得千篇一律,就是非驴非马。
有些画出自不注意观察人的手笔,是一眼可以看出的,这是画不好画的。花鸟画的源泉是生动的大自然,而不是他人的笔墨,提炼与概括也要源于对自然的观察,因此对自然界的观察是训练心眼的基本功。
不注意对物写生,把握不住对象形体的特征,就失去了艺术再现的能力。写生不是画虫鸟标本,不但要能准确刻画形象,而且特别要强调概括能力和捕捉对象瞬间的动态,我对自己的速写总是以这样来要求。手眼的敏捷是速写要解决的问题,画面的生动,离不开速写的锻炼。
我讲的默写,实际是默记,凭眼睛看,用脑子记。速写再快,也常局限于一时一物,而认真观察后,印在脑子里的形象,则更为完整、生动,待到运用时自然发于笔端。
我的老师王梦白是近代画家中十分注意写生的,其主要方法是默写。他喜欢看描写动物的影片,有一次一起看电影,见到猴子结成一串下来喝水,他很激动,不断捏我的手,让我注意观察。他的猴子画得很好,抓得住神气,有生活气氛。
今天的美术发展,已远非过去的任何时代所能比拟,不少青年绘画者得到过造型能力以及色彩、速写等方面的锻炼;如果把速写的技巧与默写、默记结合起来,对于对象的特征和生活环境的掌握就会更深入一步。默写的能力提高了,也有助于速写时捕捉对象的瞬间动态。默写的好处很大,也更难。
临摹是重要的,早在六朝时,谢赫就将其列为“六法”之一而得到重视。但写意画的临摹却为不少青年朋友所忽视。他们学画,也并非全然不临,但重视的多为画法问题,却未认真研究作品的精神气质。临摹主要是要理解画理,既可忠实于原作,也可改动它的缺点。临摹要解决的问题必须明确,收获也就更多。
笔墨是为表现对象服务的,要自然形成。明朝人讲笔墨,讲用中锋的多,但其效果,正如黄宾虹所说,比较孤秃,行笔短促,显得太干涩。画画时,什么笔锋都可通用,只要较好的表现对象即可,日久天长,自己的笔墨风格也就会自然形成;切记在画画的初始阶段就一味追求笔墨,而放松对自然对象的生动表现。笔墨掌握的难易顺序是笔、墨、水。其实,水分淋漓的画法是较易表现的,而干枯见笔处才真正需要功力。笔墨表现,对绘画意境有很大影响。
不大了解的人常以为中国画笔墨可取,而色彩则不讲究,其实不尽然。中国画的色彩是有传统、有特点的。数千年前的彩陶艺术,至今能给人以美的感受,不仅因为图案和器形的完美结合,也因为绘制流畅线条的黑红色与陶器烧制后的表面色彩相协调,形成了色彩、图案与器形的统一。
不强调特定时间和环境下的视觉感受,采用高度概括的艺术加工方法来表现,是中国绘画色彩运用的特点。
表现的方法,一是墨与色相结合,或以墨代色;一是表现对象固有色为主。墨画是色彩表现上的精练概括,所谓墨分五色,运用得好,很多时候可以起到使用色彩也达不到的艺术效果。以墨来概括自然界的色彩,就是中国画色彩表现一大特点。同样,墨与色结合使用,时常也可以得到丰富的表现力和更好地表现特定的情感。以色助墨、以墨显色,一向为人所重视。
牡丹是人所喜爱的一个花卉品种,唐代人赏牡丹成了长安、洛阳的一大风尚。历来文人、画工以此为题写诗作画的很多。然而封建文人是把它作为富贵象征来描绘的,今日人民对它的爱好、感受全然不同。我曾试以墨色描画枝叶,衬托红色花头,突破了红花一定要绿叶来扶的格式,除却了柔媚富贵之气。用色虽然减少,但整体效果突出而庄重;运用得好,色彩感觉未必是单调的,同时也更能在枝叶上发挥笔墨效果。
中国画的色彩表现与西洋画全然不同,虽说谁都了解中国画以表现对象固有色为主,问题就在于如何巧妙利用自然对象的固有色来丰富画面。
色彩的巧妙运用可以为画面增添音乐感和韵律。借助外国的色彩经验,用来丰富以表现固有色为主的传统技法,我看很值得钻研。
从总的方面讲,中国绘画传统是注重写意的,如同京剧艺术一样。不拘于机械的再现对象,更要把握对象的精神气质,着意于创造意境以感染观者。清末广东居窠、居廉的草虫有写生功夫,但缺少内在的精神,形同标本,也就失却了感人的意境。
中国画讲画理、画情、画趣。一幅画的内容是好的,但总要有情趣才能打动人心。要画得引人生情,善于体现自然界中不大为人注意,或者是可能会发生的一种机趣,从而给人一种意想不到的感受和回味想象的余地。
夸张的手法在花鸟画中使用最多。夸张是要根据意境创作出发,仍是借助于形态而传神的,夸张与漫画不可等同。
刻意表现自然界的生机勃勃,抓取生活中的瞬间来表现动势,是意境创作的重要因素。
布局结构决定整幅作品的基本形式。古人强调意在笔先,立意就是总纲,其基本思想就是用什么去打动人心。立意饱满方可气脉一贯,即使面对小幅纸,也要站着画才能纵观全局。由于中国画工具纸张和创作上的特点,不能要求有百般推敲而成的草图。在经营构图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花鸟画要求画前有腹稿,但它只能确定大致面貌,重要的在于落笔后能随机应变。石涛讲“一画”,在画法上,这初始的“一画”决定风貌,笔笔相随,才能贯通一气,这或可称之为“始于一”。这样的画气脉流畅、结构完整。不可不顾落笔后的实际情况而坚持原有的构图设想,以致使画面零乱,这是“中国画”不同于西画的重要特点之一。
中国绘画注重线条,构图中以线型的安排为主,大致可有主、辅、破线三种类型。主线是确定型式的主导,辅线加强主线的气势,而破线一方面打破单调的布局,同时又以对比的方式再次突出主线。
草虫虽小,在花鸟画中却并非是点缀,体态短小的一只蝉,有时可以视为 一块必要的墨色;而生性敏捷的螳螂,在构图中往往是作为有折曲的线型来对待的,连那长长的触须,是低是扬,也要安排得当,细心的人仔细琢磨是不难领会的,至于疏密、聚散、动静、虚实等等,只起丰富主体效果作用。规律要注意总结,但不可为法使。只需刻意于画的中心,古人称之为气的结点,笔笔都要考虑这个中心,章法自然奇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