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7月,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作出对口支援西藏的重大决定,这是党中央从党和国家工作全局出发做出的重大战略决策。30年来,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在承担对口支援任务的有关省市、中央和国家机关部门、中央企业的大力支援下,在西藏自治区各族干部群众共同努力下,对口援藏工作取得全方位显著成就。

  对口援藏工作体现了我国社会主义制度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显著优势,密切了西藏同祖国大家庭的联系;援藏工作也是党的治藏方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补西藏之短、解百姓之难,引先进理念、弘扬革命精神、铸牢共同体意识、强化援藏干部党性修养的一项战略举措、制度安排。

  30年来,对口支援体系逐步健全,形成17个省市、22家中央企业和中央金融机构对口支援西藏74个县市区的全覆盖格局;援藏干部人才数量逐步增加,共有10批次1.2万余名干部人才进藏工作,援藏干部人才结构不断提升;累计投入643亿元实施援藏项目8204个,政治、经济、社会效益日益彰显;援藏工作体制机制不断完善,对口援藏工作科学化制度化水平不断提高。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以更大力度、更实举措,谋划和推进对口支援西藏工作,推动援藏工作不断开创新局面,通过实施教育医疗“组团式”援藏、就业援藏、文化援藏、科技援藏、金融援藏、产业援藏等,促进西藏长治久安和高质量发展,援藏工作在维护西藏社会大局稳定、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保障和改善民生福祉、筑牢国家生态安全屏障、助推兴边富民稳边固边、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

  1995年5月,藏北高原第一次迎来了对口支援干部——浙江省第一批援藏干部。当时,那曲地区适龄儿童入学率只有22.5%。经过调研,援藏干部发现,作为西藏海拔最高的地级市,平均海拔达4500米以上的那曲地处藏北羌塘草原腹地,自然环境恶劣、基础设施短板多、教育资源匮乏。

  解决那曲孩子上学的问题,仅靠援藏干部、援藏资金,只能是杯水车薪。于是,时任那曲县常务副县长的援藏干部姜军萌生了一个想法——给《杭州日报》领导写信,希望能够获得家乡人民的支持,为那曲捐款建设一所小学。当年的8月25日,姜军的求助信在《杭州日报》头版刊登,信中写道:“假如杭州人民每人节约1元棒冰钱,那汇集起来就可以建起三四所希望小学……”

  短短一周时间,5.6万多名市民、120多家企事业单位参与捐助,共筹集善款225万元。西子湖畔的爱心捐助,让那曲地区多了4所小学,也成就了像达扎旺堆一样众多那曲孩子的求学之路。“如果没有这笔捐助,不知道求学路会有多坎坷。”他回忆。2003年,达扎旺堆以优异成绩考入西藏民族学院(现西藏民族大学)。填报志愿专业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师范专业。目前,那曲市适龄儿童入学率已达100%。

  从解决群众最关切、最急迫的身边难事,到通过人力物力财力的不断投入改善生活水平、提升生活质量,援藏工作始终按照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的要求,把改善民生、凝聚人心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坚持把80%以上援藏资金用于保障和改善民生、用于县及县以下基层,实施一大批保障民生、凝聚人心的举措,也助力西藏打赢了脱贫攻坚战、历史性消除绝对贫困问题。

  数据显示,仅从2016年至2020年,对口支援日喀则市的省市、企业累计投入援藏资金10.57亿元,实施799个民生领域项目、115个特色产业项目,为日喀则实现脱贫摘帽、与全国一道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了有力支撑。

  进入新时代,对口援藏工作始终沿着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指引的方向,坚持依法治藏、富民兴藏、长期建藏、凝聚人心、夯实基础的重要原则,以推进共同富裕为职责使命,让西藏各族群众获得感成色更足、幸福感更可持续、安全感更有保障。

  今年5月,在第七届数字中国建设峰会暨2024数字中国创新大赛·数字城市赛道颁奖典礼上,《拉孜县吉角村智慧社区建设项目方案》荣获数字城市金牌项目。这一项目位于日喀则市拉孜县,是上海市第十批援藏的重点民生工程。

  在援藏资金的投入下,过去生活在海拔4900米的37户、143名吉角村民,搬迁到海拔4000多米的县城周边,住进了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的新居。“搬迁后,村民们能享受到更好的就医就学条件,生活方便多了。”吉角村党支部书记格桑加措表示,援藏干部还引入“共谋、共商、共治”的上海社会治理理念,从房屋施工、装修布局和家具配备等环节听取村民想法,尝试开展村委、居委、物业共同参与的管理模式,让村民充分参与到村居的日常运行中。

  这是无人机拍摄的西藏林芝市察隅县上察隅镇岗藏村。岗藏村易地搬迁项目建设总投资5018.06万元,其中深圳市援藏资金投入4800万元(2022年5月29日摄)。新华社记者 周荻潇 摄

  为保障并提升搬迁群众的生活,上海援藏还开展二期商业项目,引进美团、沙涓手工羊绒、沙县餐饮等商户入驻,同时公共服务配套及社区智慧化改造三期项目正在建设中。上海市援藏干部人才联络组拉孜小组组长,拉孜县委常务副书记、政府常务副县长宫爱如表示,上海援藏践行“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理念,把“15分钟社区生活圈”等模式带到吉角村,未来将不断建立健全基层党建、社区治理的运行机制,在雪域高原走出一条创新社会治理、推进乡村振兴的可推广之路。

  海拔4600多米的西藏那曲市聂荣县尼玛乡铜龙村,冬季严寒,最低温度能达零下20摄氏度。2023年夏天,国家能源集团援藏项目在铜龙村实施了“零碳”美丽乡村光伏供暖试点项目,利用当地丰富的太阳能资源,为40户牧民群众住宅屋顶架设光伏板发电供暖,给每户安装电暖气片。

  “冬天家里很暖和,孩子们再也不用担心冻着手脚了。”年过花甲的牧民桑措说,自从有了电暖气片,冬天在家便能脱下厚重的藏袍,干家务更加轻便了。

  在西藏山南市洛扎县,国家电网安徽省电力有限公司援藏工作人员徐四勤在浪洛线日摄)。新华社记者 詹彦 摄

  养蜂作为藏东昌都市芒康县徐中乡、木许乡、曲登乡等乡镇的传统产业,一直受到援藏工作队的关注和支持,但产业发展一直不温不火。2019年7月,第九批重庆援藏干部刁伟来此后,调研发现蜜蜂品种的选择是这项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他一方面调研走访养蜂大户、散户,一方面联系咨询全国各地蜂蜜基地。

  当他提出换品种的想法时,养蜂的百姓一致认为风险太大,不愿尝试。于是,从当年的10月到下年的3月间,刁伟带领团队一户一户做工作,并且组织了一个由10余人组成的“招蜂”团队,远赴云南考察学习。“中华蜂”野外生存能力极强,适合3000米以上高海拔地区养殖,蜂蜜品质好且产量高,价格是常规蜂蜜的2至3倍。

  刁伟多方筹措200多万元资金,引进3000多桶蜂巢免费分发给村民,多次组织专家手把手培训,从此芒康县的“甜蜜事业”蒸蒸日上,蜂蜜也成为当地旅游特色消费品,产量从之前的年产10万斤提升至30万斤左右,1100多户蜂农户均增收近2万元。

  30年来,一茬接一茬、一代接一代的援藏干部人才,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接续奋斗,与西藏各族干部群众并肩投身建设社会主义新西藏的伟大实践。

  1994年11月29日,时任阿里地委书记的孔繁森,在前往新疆塔城考察边贸事宜途中,因车祸不幸殉职,时年50岁。这一年,党中央决定按照“分片负责、对口支援、定期轮换”的方式,开展对口支援西藏工作。

  孔繁森去世距今已30年,他生前最常说的“一个人爱的最高境界是爱别人,一个员爱的最高境界是爱人民”,仍在激励无数援藏干部前赴后继,投身高原火热的建设发展历程中。

  孔繁森(右)在西藏阿里日土县过巴乡看望孤寡老人益西卓玛(资料照片)。 新华社发

  1995年,40岁的李吉乾作为山东省济南市第一批援藏干部,奔赴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白朗县对口支援。2022年,他的儿子李东,成为济南第十批援藏干部,踏上父亲当年走过的援藏路。

  在济南市历批援藏干部的接续奋斗下,白朗县大棚蔬菜产业已成为西藏面积最大、品种最多、质量最好的高原蔬菜基地。目前,白朗县现有大棚2200余座,种植面积1.74万亩,果蔬品类达30多种,年产瓜果蔬菜6万余吨,产值近3亿元。“全国蔬菜看寿光、西藏蔬菜看白朗”的佳话,在雪域高原流传。

  “援藏是持续性工程,每一批只有三年,希望你把这份事业接续做好,不留遗憾。”进藏前父亲的这句话,成了李东援藏期间的“座右铭”。李东说,为开拓国内城市高端市场,针对区外省份高端客户群体,他们推出了“城市合伙人”举措,拓宽高原高端有机蔬菜销路。

  “解放西藏,多多带茶。”这是当年进藏人民解放军得到的一条指示。可见,藏族人民对茶的喜爱。

  1963年,西藏第一个规模茶场——易贡茶场开辟出第一块茶田。2022年,在广东援藏助力下,易贡茶场联合广东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选育的“藏茶1号”茶树品种,荣获农业农村部品种登记,西藏有了第一个通过国家品种登记的本土茶树品种。到去年末,易贡茶场已成西藏规模最大的茶场,有茶田5000余亩,可采摘面积3500亩,并且打通了线上线下销售渠道。

  参观者在第十届白朗果蔬采摘节上选购(2023年5月28日摄)。新华社记者 姜帆 摄

  “不论什么岗位,医生永远是我的第一身份。”湖北省第八批援藏干部人才袁洋经常这样说。2016年7月至2019年7月,袁洋援藏任山南市乃东区卫生局副局长。3年援藏期满,应乃东区需求,继续留藏至2020年12月。

  2015年,中央组织部会同国家卫健委、教育部及17个对口援藏省市,从讲政治的高度认真开展“组团式”援藏工作,先后创新开展医疗、教育人才“组团式”援藏,为加速西藏发展、创新援藏方式探索了新路径。

  2016年,乃东区人民医院专业技术人员还不足30人。袁洋主动请缨,陪同乃东区领导前往武汉,与武汉市原卫计委协商组团援藏事宜。他还动员自己工作单位武汉市金银潭医院的医生参与组团援藏,乃东终于建立了“5+4+N”医疗援藏模式,即5位市金银潭医院医生对口帮扶,4位组织部派遣的医生三年期援藏,根据乃东医疗卫生需要由武汉市原卫计委派遣专家短期援藏。

  2018年3月7日,亚堆乡一位孕妇住进了乃东区人民医院。检查、监测、等待,医护人员们守候了近48个小时,迎来乃东区人民医院第一位宝宝呱呱坠地,乃东区农牧民第一次在自己的医院享受到家门口的分娩服务。在全体援藏专家和本地同事的共同努力下,乃东区人民医院先后建立了住院部、手术室、口腔科,并按照二级医院的标准规范建设了检验科、影像科等功能科室。

  西藏自治区卫生健康委员会的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医疗人才“组团式”援藏受援二级乙等级以上医院共计21家,184家支援医院帮扶医院科室数量每年约125个,累计开展新项目、新技术4400多项,学习先进经验1800多项,填补医疗技术空白2500多项,建成7家三甲医院。

  北京援藏医生王小亭(右)在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病房为病人做重症超声评估(2020年2月23日摄)。 新华社记者 孙非 摄

  进入新时代,各援藏省市、企业深刻把握西藏经济社会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坚持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将援藏工作的重点与西藏工作的重点紧密结合,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所能与所需匹配、输血与造血并重,不断提高援藏工作质效。

  数据显示,援藏工作支持西藏创建国家生态文明高地,大力支持边境地区发展,同时安排专项资金8.3亿元开展文化浸润工作;深入实施转移就业,17个援藏省市均设立西藏籍高校毕业生区外就业联络服务站、“组团式”区外市场就业基地,帮助西藏高校毕业生实现区外就业1.36万人。

  近年来,山东援藏不断推动儒家文化在日喀则受援县区的传播、交流,成立了46家孔子学堂,覆盖受援县区中小学;同时打造山东首家西藏文化暨特色产品体验馆,宣传西藏文化、推介西藏特色产品。广东援藏拓展提升“结对结亲 交流交融”活动,协调广东67个市县区与林芝66个县乡结对帮扶全覆盖,实现广东161所学校与林芝学校结对共建,15家“三甲”医院“院包科”支援林芝市人民医院15个专科专业建设,援藏教师与当地教师“青蓝工程”结对130余对,151位医疗援藏人才“传帮带”徒弟247人次。

  在娘蒲乡中心小学,孩子们把自己做好的手抄报展示给岭南师范学院援藏支教队教师胡正培(2024年9月3日摄)。新华社记者 丁增尼达 摄

  2019年,通过陕西就业援藏政策,来自阿里地区的曲尼拉姆来到陕西省汉中市黄金工业管理局(现市工业经济发展中心)工作。三年里,她逐渐适应了肉夹馍、菜豆腐、浆水面等特色小吃,还与当地汉族小伙罗光旭结为夫妻,他们的孩子有两个名字——罗芮萱和白玛卓嘎。

  曲尼拉姆说:“相信孩子长大以后,会为有我们这样的父母而感到骄傲。”曲尼拉姆目前仍在汉中工作,而罗光旭却在阿里地区开了一家饭店。

  “援藏,恰是缘藏;从明天起,做一个西藏人,吃糌粑喝酥油茶,偶尔在青稞酒中醉倒,藐视高寒高血压缺水缺氧,用紫外线把自己装扮成高原红,认真完成每一份任务……以草原为纸,以神山为笔,以圣湖为墨,烙下一生中最滚烫的诗句。”浙江省第七批援藏干部余风,在新近出版的《从0到5000米——一位援藏人的雪域诗路》中这样写道。

  30年来,一批批援藏干部人才响应党的号召,服从组织安排,远离家人亲朋,深埋思乡之情,牢记使命职责,奋斗付出在“世界屋脊”的田野林区、草原牧场、乡村县城,与恶劣环境斗争、与高原疾病斗争,用坚韧植根雪域高原、用真情浇筑援藏情怀,把个人奋斗、个人价值的实现融入到民族地区、边境地区、复杂地区、艰苦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大局中,把自己的心血倾注到高原各项事业中,甚至将生命定格在高原。

  安徽省援藏干部王天柱(左三)为贡日门巴民族乡斯木村干部群众讲解莓茶采摘技术要求(2023年7月28日摄)。新华社记者 姜帆 摄

  从2001年第一次踏上青藏高原,跋山涉水寻草访树,到2010年起成为中组部第六批、第七批、第八批援藏干部,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钟扬,在沪藏之间“飞行工作”了整整16年,只因“国家需要、人类需要”。援藏16年,他培养了6名博士、8名硕士,帮助西藏大学建成一支能够参与国际竞争的植物学研究团队。可在2017年9月,一场车祸让钟扬教授的生命,如同他深爱着的“种子”,深埋在大地之中。

  援藏期间,钟扬教授的行程超过50万公里,每年100多天在最偏远、最荒凉、最艰苦的地方穿梭,采集了上千种植物的4000万颗种子,盘点了世界屋脊的生物“家底”。

  2016年7月,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援藏干部梁楠郁,在世界海拔最高县双湖县推动发展卤虫卵产业,为群众增收上千万元;安徽省第二批“组团式”援藏医疗队队员赵炬,进藏不久在工作中突发颅内夹层动脉瘤破裂陷入深度昏迷,按其遗愿家人签署器官捐献同意书,拯救了一名尿毒症患者,让两个盲人重见光明;协调设计订制那曲牧区第一台牵引式牧居车,在藏北率先开展县长直播带货的援藏干部王军强,在下乡调研途中突遇交通事故因公牺牲,长眠在申扎这片他深爱的热土上……

  数据显示,1951年至1978年,党中央从全国调派3万多名干部到西藏工作,在社会主义新西藏的建设发展历程中,铸就了“老西藏精神”;1994年至今,1.2万名优秀援藏干部人才奔赴高原对口支援,用初心与使命、奉献与担当、坚韧与付出、忠诚与热爱,为“老西藏精神”注入新的时代内涵,让援藏精神犹如一座丰碑,耸立世界屋脊。

  通过援藏央企中国海油招聘后的强巴,在秦皇岛32-6油田“渤海世纪号”(FPSO)16万吨级浮式生产储油装置上检查原油油样(2024年3月7日摄)。新华社记者 姜帆 摄

  阿里地区普兰县地处边境一线个涉及基础设施、民生改善、乡村振兴方面的项目。“陕西援藏干部普遍赢得了普兰县干部群众的高度赞同。”普兰县委书记李平说,同时,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艰苦的生活环境、复杂的工作环境,使援藏干部接触了许多新的工作领域,丰富了工作经验,提高了工作能力,磨炼了意志品质,增强了党性修养。

  西藏需要援藏干部,援藏干部也需要西藏。“一方面支援了西藏,集中力量办大事;一方面锻炼了干部、成长了队伍。”

  “新时代的援藏工作,就要在提出的‘援藏精神’指引下,不断开拓创新,闯出‘不辜负中央重托,不辜负西藏人民期望’的新局面。”援藏干部纷纷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