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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节,不知道是何时从国外传来的,只晓得在声势浩大的母亲节过后,父亲节好像是被淹没在“6.18”狂欢的氛围中,马马虎虎地就被糊弄过去了,人们甚至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植物、什么礼物、什么方式来表达的对父亲的感情……

  其实,中国人自古就把椿树作为父亲的专属象征,椿树也叫父亲树。椿树是楝科植物香椿Toonae sinensis(A.Juss.)Roem,是多年生的落叶乔木。

  家有一棵椿树是很幸运的。在我家老宅院的西墙边就有一棵粗壮的椿树,即使已经搬家多年,它都一直留在我记忆的深处,我觉得那是父亲的样子。椿树长在墙边,土壤既不松软也不肥沃,在房屋遮挡下阳光也不太充足,可是椿树却一直顽强地向上生长,十分挺拔,没有丝毫媚骨,从不屈眉折腰。暗褐色的树皮,偶尔会有片状的剥落。娇嫩的幼芽紫红色,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看就贡献给了馋嘴的孩子们。谷雨过后,长大的树叶平展了,边缘平滑,对称地排在叶柄两侧,像羽毛一样整整齐齐。树身上时常会泌出琥珀色透明的树脂,宛如凝固的汗珠儿。椿树几乎不长虫,不用担心会有“吊死鬼儿”(虫子)空降下来。

  父亲在椿树下的花池里种满了萱草,每年6月,椿树早已枝繁叶茂、满地浓荫,鹅黄色的萱花才不紧不慢地相继开放,在高大的椿树庇护下,萱花显得娇柔、娴静而优雅,像极了温柔的母亲……

  父亲亲手为我们姐妹做了石桌、石凳,摆放在椿树下,我和妹妹在树下玩翻绳儿、歘羊拐;就着大树抻开橡皮筋儿蹦呀跳呀;端着盘儿香喷喷的咸香椿拌面在树下吃得美滋滋的;为了追“喵喵”先爬上树、又上了房,全无了半点女孩子样儿……开春儿,我们姐妹天天仰着头、咽着口水,盼椿芽下树,日思夜想;盛夏,在椿树下听故事、赏萱花、乘荫凉;秋夜,坐在院子里听树叶在风中哼唱,数星星、看月亮;冬天,把雪人就堆在椿树旁,它手里还得端着用树枝做的枪……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父亲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父亲是一家之长,执行家规家矩、教育子女的人。许慎在《说文解字》云:“父,矩也。家长率教者。”《易・说卦》:“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椿树,是长春之木,《庄子·逍遥游》云:“上古有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椿树是长寿之树,称“椿寿”,人们尊称父亲为“椿”,盼望父亲像椿树一样长寿,把椿芽送于男性长辈是寓意椿寿无量。《诗·卫风·伯兮》云:“焉得諼草,言树之背。”谖草就是萱草,人们把令人忘忧的萱草作为母亲的象征,就有了“椿萱并茂”的典故。

  我国夏商时期就已出现了关于椿树的记载,《夏书》中的“杶”、《左转》中的“槆”、《山海经》中的“櫄”都是香椿的曾用名,一直到《唐本草》里的它名字才叫做“椿”。

  椿树是优质木材,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云:“椿木皮细肌实而赤嫩,叶香甘可茹……椿木坚实可入栋梁也”,在国际上椿木被誉为“中国桃花心木”,建筑、造船、桥梁、家具都能用到。

  中国是世界上唯一把椿树的幼叶当作食材的国家,从汉朝就开始把香椿当做蔬菜食用了。唐朝时安徽太和县的紫油椿被当做贡品,宋代苏武盛赞“椿木实而叶香可啖”。鲜嫩的椿芽不仅美味,而且富含营养,蛋白质含量为常用绿色蔬菜之冠,维生素C、B,胡萝卜素等含量也很高。香椿还含有维生素E和性激素样物质,有抗衰老和补阳滋阴的作用,故有“助孕素”的美称。

  椿树是慷慨的,他不仅赐予我们美味的食物,还赐予人类对抗疾病的良药。椿树的叶、花、果实、树皮、根皮、甚至树干上流出的琥珀色树脂都是可以入药的,它们分别是椿叶、椿树花、香椿子、椿白皮、春尖油。其中使用最多、最为人们所熟悉的要算椿白皮了。

  椿白皮的别名也叫香椿皮、椿皮、椿颠皮,是香椿树的树皮或根皮,一年四季都可以采到,但在春季水分充足时最容易剥离。朱丹溪认为“椿根白皮,性凉而能涩血。凡湿热为病,泻痢浊带,精滑梦遗诸证,无不用之。”倪朱谟认为:“香椿,杀蛔虫、解蛊毒、止疳痢之药也。《本草汇言》“治妇人血崩或产后血行不止,并平常月信来多,及赤白带下,取椿根煎汁服即止,则其性之止涩可知矣。”椿白皮尤其适用于病久夹有湿热者,单用椿白皮就可见效。也可以与其他药物配伍使用,如《脾胃论》中的诃黎勒丸,配伍诃子、母丁香治疗休息痢;《丹溪心法》配滑石治疗湿气下痢、便血白带;《卫生宝鉴》中的椿皮散配伍明矾、槐角治疗血痢;如治疗崩漏可以配伍陈棕炭、艾叶炭等。

  中医认为椿白皮味苦涩、性微寒,归大肠、胃经,具有清热燥湿、涩肠止血、止带杀虫固精之功。现代医学研究表明,椿白皮是辅助治疗肠炎、痢疾、泌尿系统感染、崩漏的良药。椿白皮的挥发性气味能透过蛔虫的表皮,使蛔虫不能附着在肠壁上而被排出体外,可用治蛔虫病。

  为了让椿白皮更好地发挥疗效,古代医家使用了多种炮制方法,比如雷斅的炮制法:凡使用椿根......须采出用生葱拌后再蒸半日,然后切成细块,用袋子装起来挂在屋子南边,阴干备用;李时珍的炮制法是:刮去粗皮,放阴凉处晾干,临用之前切片、焙干再入药用,效果更好;《本草经疏》中的麸炒椿白皮,是先将麸皮倒入锅内,加热至起烟时,再将椿白皮倒入,拌炒至两面焦黄色取出,筛去麸皮放凉,经过麸炒可以去除臭味;《本草求原》还记录有醋炙、蜜炙等方法。当代使用的炮制品有:生品、炒黄、炒焦、麸炒、椿白皮炭、醋椿白皮、蜜椿白皮。其中生品味苦涩性寒,清热燥湿、涩肠止泻力强,多用于白带、白浊、癣疮;炒制后缓解了椿白皮的寒性,涩肠止泻力胜,长于治疗久泻、久痢等;炒焦、炒炭可以增强固经止血功效,用于血痢、崩漏;麸炒、醋炙可祛臭味;蜜炙缓和药性。

  椿树是敦厚的,但也有自己的脾气。香椿叶中含有少量的硝酸盐,建议烹调时先用开水焯烫片刻,每天食用不超过100g。中医认为香椿是发物,有慢性皮肤病、过敏、淋巴结核、肿瘤的人慎用。椿白皮性寒,泻痢初期或脾胃虚寒者慎用。

  智慧的古人既可以把椿芽做成美味珍馐,也可以将椿树化作粥茶汤水,疗疾于无形之中:

  【椿子茶】椿树子仁适量。开水浸泡,代茶饮。适用于小便短赤,痛如刀割。(验方)。

  【椿叶粥】椿叶50克,粳米100克。先煎椿叶去渣取汁,人粳米煮粥。空腹食。功能清热解毒利水。适用于虚肥积年,气上如水,面肿,及痢疾,虫症。见《备预百要方》。

  【椿皮粥】椿白皮(微炙锉切)30克,粳米100克。先煎椿白皮,去渣取汁,后人米煮粥。空腹食。功能清热利湿。适用于湿热脚气而见足膝无力,肿胀,皮色发红者。见《圣济总录》。

  【椿根白皮汤】鲜椿根白皮、白糖或蜂蜜各30克。椿根白皮洗净、切碎,加水300毫升,煎取汁150毫升,加白糖或蜂蜜,搅匀微煮。每服30毫升,日2—3次。功能清热燥湿,涩肠止泻。适用于湿热带下,淋证,痢疾,子宫内膜炎,官颈炎引起的赤白带下,尿路感染,细菌性痢疾等。见《食物中药与便方》。

  椿树孑然独立,却因有了萱草的围绕并不显得寂寞。萱草和椿树一样,即可入膳亦可入药,颇有举案齐眉之感。未开放的萱草花蕾晒干就是家中做菜常用的金针菜,也叫黄花菜。花蕾入药可利湿热、安五脏,治疗小便赤涩、身体烦热。萱草根也可入药,有清热利湿、解毒消痈、凉血止血之功。但是萱草根中含有的生物碱有毒,不可过量使用或久服。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有人说“父爱如山”、“父爱如海”、“父爱如北斗”,我说父爱如椿。父亲节,我又念起了心中的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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